2020年5月29日 星期五

白玫瑰 (陳奕迅2006年作品)

白玫瑰 (陳奕迅2006年作品)

作曲:梁翹柏
填詞:李焯雄
編曲:梁翹柏
監製:梁翹柏

白如白牙 熱情被吞噬 香檳早揮發得徹底
白如白蛾 潛回紅塵俗世 俯瞰過靈位
但是愛驟變芥蒂後 如同骯髒污穢不要提
沉默帶笑玫瑰 帶刺回禮 只信任防衛

*怎麼冷酷卻仍然美麗
得不到的 從來矜貴
身處劣勢 如何不攻心計
流露敬畏 試探你的法規

即使惡夢卻仍然綺麗
甘心墊底 襯你的高貴
一撮玫瑰 無疑心的喪禮
前事作廢 當愛已經流逝 下一世*

白如白忙 莫名被摧毀 得到的竟已非那位
白如白糖 誤投紅塵俗世 消耗裡亡逝
但是愛驟變芥蒂後 如同骯髒污穢不要提
沉默帶笑玫瑰 帶刺回禮 只信任防衛

Repeat *

怎麼冷酷卻仍然美麗
得不到的 從來矜貴
身處劣勢 如何不攻心計
流露敬畏 試探愛的法規

即使惡夢卻仍然綺麗
甘心墊底 最美的姿勢
一撮玫瑰 模擬心的喪禮
前事作廢 當愛已經流逝

即使惡夢卻仍然綺麗
甘心墊底 襯你的高貴
給我玫瑰 前來參加喪禮
前事作廢 當我已經流逝 又一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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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一首很有深度的歌,猶其是歌詞部分。我覺得我自己未去到可以解釋得到歌詞意思的程度,這次可算是越級挑戰。

第一次聽這首歌的時候,已經非常喜歡它的旋律和編曲,非常憂怨,有遙不可及的距離,很有味道,但偏偏不知歌詞何解。最深刻印象就是有很多關於死亡的字詞:「靈位」、「喪禮」、「亡逝」。歌詞提及死亡,但故事沒有人死,想必就是形容「情已逝」。

為了令自己更了解歌詞的意思,我在網上看過很多關於「白玫瑰」這份歌詞的研究和評論,包括繁簡體字、包含中港台三地的文章。結論是,他們對歌詞的意思並沒有很統一的解說,歌詞裡有很多讓人思考的空間,不同人也有不同見解。

要討論「白玫瑰」,一定要將它的國語版「紅玫瑰」混在一起評論。兩者旋律和編曲一模一樣,只是歌詞不同。當然,如果要一起討論「白玫瑰」和「紅玫瑰」,毫無疑問地又要拿張愛玲的短篇小說「紅玫瑰與白玫瑰」來解釋一番。

很明顯,詞人創作「白玫瑰」和「紅玫瑰」,是向張愛玲的「紅玫瑰與白玫瑰」致敬。要了解歌詞,我們要先看看該小說中的名句:

「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,至少兩個。娶了紅玫瑰,久而久之,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,白的還是『床前明月光』;娶了白玫瑰,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,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硃砂痣。」

小說的內容就不再多說,上述字句清楚表達作者的意思:男人不論跟哪個女人在一起,他們也會因得到手而開始生厭,從而開始記掛著另一個。此觀點在國語版的「紅玫瑰」裡表露無遺,「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,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」,男主角得到紅玫瑰後,紅玫瑰的紅由「硃砂痣烙印心口」變成了「蚊子血般平庸」,感情「終於有始無終」。

國語版的「紅玫瑰」,歌詞意思比較淺白,也鞏固了張愛玲在小說中對男主角的描繪。但廣東版的「白玫瑰」呢?我重複聽了十數次,也看不出和小說裡的「白玫瑰」有重大關聯。

引用網上某書評的文字,小說中的白玫瑰是一個「視野狹窄、談吐乏味、思想空洞、呆板無趣、情商很低」的人;歌詞中的白玫瑰,則是既美麗又矜貴、既綺麗又高貴的女人,兩者形成強烈對比。這令我認為詞人在廣東版的「白玫瑰」中想描述另一種意思。

所以,要了解這首歌的歌詞,還原基本步,不去理會小說內容,就當成是男主角跟一個冷酷但美麗的女人的一個故事,會比較易明。

男主角認識了白玫瑰這位女子。他覺得白玫瑰冷艷、高貴、綺麗,有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。基於「得不到的從來矜貴」的定律,初相識的時候,男主角完全沉醉於白玫瑰的美,完全在白玫瑰的掌控之中。

但白玫瑰不接受男主角的愛。此時,白玫瑰的「白」就像「白牙」和「白蛾」,「吞噬」了男主角的熱情,「潛回紅塵俗世」,一副不相信愛情的模樣,「帶刺回禮,只信任防衛」,警覺性很重,只想「防衛」男主角對她的愛。

但這可以怪白玫瑰嗎?彷彿她也有過不快的經歷,可能曾被一個對她傾慕過、但最終對她生厭的男人抛棄似的。

事實証明,歷史再次重演,白玫瑰接受了男主角的愛,但她的「白」立即變為「白忙」和「白糖」,她對男主角的愛「莫名被摧毀」,被「消耗」盡而逝去。離開男主角後,白玫瑰可能比以前更「防衛」,以防再受傷害。男主角這種行為不斷重複,「下一世」「又一世」的延續下去,不斷跟其他女人互相傷害。

我對歌詞的解讀就是這樣。可能是錯,但越聽得多,越有這種感覺。

廣東版的歌詞編排,確實有一些混亂,如果順序去讀,得到的內容會有雜亂的感覺。又或者確切是筆者的程度太低,面對這份歌詞的時候,就像凡夫俗子,面對白玫瑰時一樣,有遙不可及的感覺。

最後,我想講講填詞人李焯雄。他是一位很有名的台灣作詞人,產量高,但廣東作品極少,所以在香港的知名度不高。初時我也有疑惑的地方,一個台灣作詞人,如果不懂廣東話,又怎能填廣東詞?原來他生於香港,是香港人,並於香港大學畢業,只是很早來台發展,才令我有此錯覺。希望李焯雄先生能夠多些填填廣東詞,不要埋沒他填廣東詞的能力。

歌曲Youtube連結︰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ji4PyPlwAJ0

2020年5月22日 星期五

紙婚 (李克勤2007年作品)

紙婚 (李克勤2007年作品)

(有兩個版本:
Featuring David Garrett on Violin 和
Featuring 李嘉齡 on Piano)

作曲:Jean Chien
填詞:黃偉文
編曲:C.Y. Kong、Anthony Sun、Ted Lo
監製:C.Y. Kong

何時建起了 幾道圍牆
這一頭家 本來非這樣
嘗試穿過 透明屏障
發覺你 人在心不在場
逐漸喪失 親密磁場
有盞紅燈 淒然的發亮
而你彷似正懷疑你
來年同行伴侶 並未達理想

*想扮成 無事故 歲月如常
但我知 其實你 不想
再對著我 抱著我 親密如常
去年還 承諾過 貧窮和病塌
都奉陪 陪著我 上路離場
但那些 其實紙一張
以愛情來 填滿的
用年華 維繫的
縱是銀或金或張白紙
依然完全沒保障*

明明約好了 開辦農場
要當兒孫 將來的偶像
來到今晚 變成惆悵
原來從前大計 薄弱像妄想

Repeat *

漏夜在結霜
想扮成 無事故 歲月如常
但我知 其實你 不想
再對著我 抱著我 親密如常
去年還 承諾過 貧窮和病塌
都奉陪 陪著我 上路離場
但那些 其實紙一張
愛到頭來 能強積
或無人 能累積
那是人類美麗的幻想
只能求 無力保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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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未聽過對婚姻如此悲觀的歌詞……

「我請在場各人見證,我XXX願以您YYY為我合法丈夫,從今以後,無論順境或逆境,富有或貧窮,健康或疾病,我將永遠愛您、珍惜您,對您忠實,直到永遠。」

這段常見的結婚誓詞,對於已結婚的你,還記得嗎?還記得當初對另一半的承諾嗎?

現代人對婚姻的觀念,合則「婚」,不合則「離」,哪管大家結婚多久。銀婚、金婚,相處接近半個世紀,離婚的仍大有人在,更何況只有一年的婚姻?最佳例子就是最近的鍾欣桐和賴弘國,由註冊到分居,不就是短短的十六個月嗎?

一周年結婚紀念稱之為「紙婚」,因為彼此關係薄如紙,感情並不穩固。「紙婚」這歌曲,就是記載一對結婚只有一年的夫妻,熱戀期相當短暫,感情極速轉淡,最終應該離婚收場。

為何我會喜歡這份歌詞?因為詞人真的「去得很盡」,對描寫婚姻的悲觀,非常到肉,去到毫無保留的餘地。

男主角跟女主角結婚一年,逐漸發覺感情轉淡。根據歌詞的描述,男生角發覺雙方都是如常生活,但不知「何時建起了幾道圍牆」,覺得女主角「人在心不在」。男主角認為原因是自己「並未達理想」,未達到女主角心目中所想的要求。

男主角要繼續「扮成無事故 歲月如常」嗎?男主角仿佛覺得女主角「不想再對著我 抱著我 親密如常」,那麼,在繼續行下去,又有甚麼意思呢?

「去年還承諾過 貧窮和病塌都奉陪 陪著我上路離場」,當初的結婚誓詞,當失去了感情基礎,可以完全被推倒。「但那些 其實紙一張」,都只是一紙婚書,勉強下去已沒意思。

筆者喜歡這份歌詞的原因,是詞人看破婚姻的虛無,觀點悲觀得來但真實。雖然結婚證書是「紙一張」,但很多伴侶會「以愛情來填滿」和「用年華維繫」,但詞人又確切表達出「縱是銀或金或張白紙 依然完全沒保障」,不論是金婚、銀婚還是紙婚,也沒人能保障雙方關係一定能繼續維持下去。

最後一段來一個最直接的總結,愛只能「強積」,無人能「累積」,婚姻只是「人類美麗的幻想,只能求無力保養」。

如果你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,可能你會對這類歌詞沒有特別感覺。可是,對於一個有經歷的人,聽到這份歌詞,會特別有同感。

這首歌背後還有一個故事。作曲的Jean Chien和編曲兼監製C.Y. Kong,本是一對夫妻,但最終離婚收場。巧合地,他們離婚和此作品推出的年份都是2007年,所以,有人說,Wyman的詞是寫他們二人之間的一段感情。

另外,我想強調,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這首歌。除了歌詞到肉之外,李克勤的演繹也比其他作品有感情,並不平鋪直敘。雖然旋律、歌詞和演繹三方面都很高質,但我認為仍不及編曲,猶其是主版本的小提琴伴奏。

此作品有兩個版本:主版本 (Featuring David Garrett on Violin) 和鋼琴版本 (Featuring 李嘉齡 on Piano)。兩者當中,我最喜歡以小提琴為主的主版本,由有「古典樂碧咸」之稱的德國小提琴家David Garrett作伴奏,並由香港編曲界我比較喜愛的其中三個音樂人C.Y. Kong、Anthony Sun和Ted Lo一同編曲。小提琴的幽怨感真的很配合歌詞,齋聽伴樂都夠享受。

MV Youtube連結︰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28jn_Bdtyvo